体重对于许多的女孩子来说是个敏感的话题,一向特立独行的C在这方面居然也不能够例外。C很关注自己的体重,九十斤是她的体重临界点,如果体重比这个临界点高出一斤她就会闷闷不乐,连吃饭都没有心情,每天都歇斯底里地呼喊着我要减肥的口号;若是体重比这个临界点低出一斤,她就会欣喜若狂,挥舞着小胳膊小腿胡乱地唱起歌来,只差要拿着麦克风感谢CCTV和TVB。有时候,她就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。
其实我倒是觉得,像C这样一
中科白癜风医院个身高一米六三的女孩子,四十五公斤的肥瘦临界点真的有点不符合实际,起码也得五十公斤吧。C曾很认真地问我,你究竟喜欢我胖一点呢还是瘦一点。我当时并没有急于作出回答,而是慢悠悠地把杯中剩下的Cappuccino喝光,才在C的追问下,注视着她的眼睛说,我喜欢你。其实C应该知道的,无论她的体重是多少,我都不会嫌弃她,只不过,她像所有女孩子一样很爱美,而这也是为了我在朋友的面前可以长些面子。所以我一直都对朋友们说,C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,并非我在吹嘘。
认识C的都知道,C一直以来都是个旅行者,总是在天南地北的陌生城市季节性地迁徙着,每次她风尘仆仆地回来这座城市,我总会察觉到她的瓜子脸又尖了不少,然后我捏着那张比离开时瘦削了几分的脸颊,就会莫名地感到一些心疼。于是每次C回来,我总会带着她去吃香的喝辣的,要把她失去的体重都补回来,即使她看上去并不那么愿意。我对C说,你要是不吃多了,怎么会有肥让你减。C听了,咯咯地笑起来,又可爱又调皮。
C在这个南方小城呆上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后,又会再次启程,去往又一个陌生的城市。每次在她要离开这里的那天,总会让我背着她到车站,不论当时的我们身在何方。要是距离短一点的还好,是个轻松的差儿,如果是路途遥远一点的话,C的体重不管是多少,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,然而即使汗流浃背,或者气喘如牛,只要一想到C下次回来的时候又会瘦上几分,我就从没有埋怨过一句。有一次C伏在我背上,大概是听见了我逐渐粗浊起来的呼吸,有点责怪又有点好笑地说,现在后悔了吧,每次回来都喂我吃那么多,我胖起来的话,受罪的可是你哦。我对此一笑置之。只要她能够想吃就吃,吃多点她自己喜欢的零食,不会整天为了减肥而少吃一餐半餐的话,我这个大男人受点儿小罪,又有什么关系呢?
后来,车站的旁边开了一间药店,里面有一个免费使用的电子台秤,C每次回来和每次离开都会到药店称称自己的体重。前面已经说过,C回来的时候肯定是体重减了的,我就说,哟,赵飞燕,逗得C很是欢喜,而C离开的时候体重必然增加,那时候我会说,哟,杨玉环,可惜这时候C丝毫都不领情,小嘴一扁,密密麻麻的小粉拳就会往我身上招呼。去药店称重的次数多了,我们和药店的职员也熟络了起来,每次我们过去,一个漂亮的女职员总会带着三分戏谑的味道说,嘿,那对恩爱的小情侣又来了。只是C从来不在药店里消费,弄得我后来每次到那间药店都感觉不好意思,就仿佛欠了别人什么一样。
C一直都憧憬着自己可以瘦点再瘦点,像那些女模特一样就最合适不过了。一年前开始,C如愿以偿,可是这个
治白癜风用什么药如愿以偿并没有渲染着欢乐的色彩,相反,它携带而来的是无尽的
白癜风怎么能治好嘲讽与悲伤。
被诊断出白血病以后,C就被一张白色的病床留在了这个城市,她总算是安定下来,不再出外辗转。她的身体像黄昏时分的落日每况愈下,体重犹如中国的股票一泻千里。她的脸颊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削减着面积,而且因为她失去了对食物的兴趣,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又无能为力,暗中不知掉了多少泪。可C即使身陷病痛的巨大折磨中,却依然微笑着跟我开玩笑,我终于减肥成功了。我看着她失却色泽的脸上微微眯起来的眼睛,想到她曾经的光彩照人,忽然有一种天意弄人的不甘。我始终想不明白,为什么上帝可以这么心狠手辣,对这样一个又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使出这种阴毒的招数。
有一天,C忽然请求我背她到车站,我询问了医生的意见,医生先是不同意,然后我写了责任书,又做了严肃的担保,医生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,但规定只能出去一个小时。我对医生千恩万谢。离开医生的办公室时,年轻的医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仿佛他心里说了一些我听不到的话。
医院距离车站很近,只隔一条街道,可是那一次背着C,五分钟的路程我却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。那时候我好像想过好多东西,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过。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C的体重,轻了许多,轻得如同一片羽毛,恍若无物,若非她紧紧抱着我的肩膀,我想我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,会以为,她就像一场五彩斑斓的虚幻,在不知不觉间已离我而去。
路过旧时常去称重的药店,C轻声说,我想进去称称。我没有背她进去,而是大踏步走过,然后笑了笑,说,不用称了,我知道,你又瘦了。C忽然把我抱得更紧更紧,就好像生怕我会突然离开她,或者说,害怕她自己会突然如气球般,那么轻那么轻,轻得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我。然后我就感觉到肩上一片温暖的潮湿。
我问,你为什么哭了。
C说,因为你也哭了。
(散文编辑:江南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