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原创军旅文学]《雾凇之恋》 (全)
      
   
    《雾凇之恋》
    　　
       　　
    （一）
    　　
    临近春节，突如其来的西伯利亚寒流，使整个东北和渤海湾地区，气温骤降，漫天飞雪，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。走进长白山，你会看到一道神奇而美丽的风景：沿着松花江的堤岸望去，松柳凝霜，戴玉披银，如朵朵白银，排排雪浪，十分壮观。这就是被人们称为“雾凇”的奇景。
    　　
    坐落在长白山南麓的高炮团机关，嘀嘀哒哒的一阵军号响后，人们从办公大楼里陆续走出，顶着头上密集的雪花，在黄昏的暮色中逐渐离去。
    　　
    机关门口旁边，没有暖气的调度室里，一台电热器，被数十只手掌捂的严严实实。清冷的空气里,伴随着袅袅升腾的烟雾，回旋着一部手机引发的几多爱情故事。桌上的电台，忽然哇啦哇啦地蛞噪起来，指示3号车到楼前接首长。端坐的车管助理，冲我向外摆摆头，打了个哈欠，然后继续发呆。我扔了报纸，推开房门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车库跳去。
    　　
    当我把那辆迷彩的帕杰罗缓缓地倒出车库时，卫兵值班员的脸出现在左窗前。他用棉手套撞了撞玻璃，嘴里哈着蒸气说，陈班长，捎两条阿诗玛回来。我急用，别忘了，回来给你钱！我按石家庄能够治好白癜风的医院了一下低音喇叭，朝车库门努努嘴，然后右拨方向，拐上了大路。打开暖风，我心里思量着，烟可以给他捎回来，可钱估计要等到月底。新兵蛋子，老练个球！
    　　
    （二）
    　　
    董云昆团长今天仿佛心情很舒展，从楼梯里走下来的时候，不仅面带笑容，手里还多了一个电脑包。登上车，他拍了拍手兴致勃勃地说，上级给我和政委配了手提电脑，科技强军，看来我真是要活到老学到老。
    　　
    我挪了挪身下的坐垫，冲他一笑，团长，您还年轻着哪，我爸说您有一颗童心，我说您能万寿无疆。他看看我说，嗬嗬，小子，这话要是放在文革能毙了你。这张嘴比你爸溜，但他的笔杆子比你厉害，我们有些日子没联系了，怎么，他的副县长当的还可以吧。
    　　
    我爸您也知道，抓文教的，没什么实权。我说着，出了大门，超过一辆满身涂着广告的公交车，挤上了快车道。
    　　
    副县已经不错了！你还想怎样？他点上一支烟，把胳膊靠在窗沿上继续说，你爸转业的早，不象我们干到现在，如今部队要改革，何去何从，不知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喽。。。我扭头瞟了他一眼，真切地说，团长，机关里都说您还能提副师哪。他鼻子里哼哼，表情凝成一个复杂的问号，阵儿，都说你是个机灵鬼。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，忽悠我？我有点撒娇地说，没有，团长。
    　　
    他埋下头，用两只手使劲地揉了揉脸，显得有些疲倦地问，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，你刚到我们单位，还能适应吗？我挺了挺胸脯回答，还行，其实当兵在那儿都一样。那就好，人要学会适应环境，不能让环境适应你。我说你不去考大学，怎么非要来当兵？仿佛又象自言自语地说，你爸也是个文人，怎么就没有培养出个名牌大学生来。倒是那些大字不识的庄稼人们，经常出博士。也难怪，那些吃过苦的孩子就争气！说到此，他托着下巴向窗外望去，不等我反应，又说，到部队也行，就你这皮净肉细的奶油瓜子，到部队磨练磨练也好。。。。。。他的话如此一波三折，让人费解。
    　　
    团长，你说话怎么跟我爸似的，我扮了个鬼脸说。他乐了，废话，我本来就是你爸，干爸！
    　　
    我吐吐舌头，看见窗外满是冰渣的路面，挂上三档，在硬滑的街道缓缓前行，心里却浮想联翩：在高炮三团，有领导照着，考学对我来说是板上钉钉，说不定明年还能直接提干。那些烦烦的烂车队，小小的破助理？以后，都少给我登鼻子上脸！
    　　
    我这样心安理得地想着，一不留神，前轮压上了斑马线。马路对面岗楼上漂亮的交警小姐向我投来一瞥，翻了个白眼，又若无其事地向远方望去。
    　　
    （三）
    　　
    眼看年关已近，鲁姨衣锦还乡心切，归心似箭。但是由于政委今年休假。这样以来团长就必须留守部队。消息传来，鲁姨一边满腹牢骚，一边提前派我提前买好车票。待到所有细软准备好后，她怀着泱泱不快的心情，拉上极不情愿的董珊，大袋子小包袱地回了老家。
    　　
    那个春节里，漫天的雪花，没完没了地飘个不停。我开着帕杰罗，载着团长，不停地穿梭于机关、基层、友军、共建单位......然后是批阅文件，检查工作，看望领导，邀请朋友，应付一轮又一轮的饭局......
    　　
    初一晚上，团长在机关里巡视了一圈，然后早早的回到家，关了手机，饮着乌龙井，兴致勃勃地躺在沙发里，观看春节晚会的重播。我对此不敢兴趣，始终认为是在旧瓶子里装了新酒，即使有品位，但还是老格调，不外乎还是吹拉弹唱那几样。其实,这些并不是我不看晚会的原因。我的注意力，早就盯上了董珊房间里的电脑。平时每天跑东跑西难得有今晚这会儿闲工夫，机不可失，失不再来！于是，我先在家里摸摸这个看看那个，这样转悠着，最后把脚步蹑进小珊的房间。然后轻轻掩上门，迅速接通电源，按下主机开关。
    　　
    当蓝屏闪亮的时候，更让我兴奋的是：竟然还北京白癜风手术多少钱有宽带连接的图标！看到这些，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部队的网民来说，无疑于沙漠里久旱的骆驼，在忽然饿醒之后，发现自己脚下就是盈盈的绿洲！打开我的QQ，以及MSN，还有UC，那些彩色的头像，你们就拼命地闪动吧。那些久违的MM，给你们拜年啦。没有我的日子，你们都好吗？是谁盘起你头像上的长发，还给你穿了如此难看的马甲。是谁把我给你们写的信，全都删在垃圾箱里啦......我窃笑着，随即点进了一个军人聊天室。
    　　
    （四）
    　　
    不知什么时候，团长捧着水杯站在我的身后，瞅着屏幕说，阵儿，你这是聊天吧。我赶忙站起来说，是的，团长。然后又解释说，不过，这是军人聊天室。
    　　
    哦？他惊讶地问，还有军人聊天室？不是说了军人不能上网吗。
    　　
    这是咱们国家最大的军事网站，是正规的论坛和聊天室，你看，这些地方，可以给军人一个交流的平台，通过这个平台，相互结识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。即使是军人，只要不涉及与军事有关的敏感问题也是很正常的。我语速急切地说。之所以这样，我一为自己解释，二为得到他的认可。
    　　
    噢   　　
    恩！这个名字好，简单朴素。他若有所思地说,当时买这台电脑也是为了给小珊学英语。最近我看她往这儿一坐几个小时都不起来，喊吃饭都听不见，原来如此。 说话间他拉了把椅子在我身边坐下，指着屏幕说，你聊聊给我看。我看他有兴趣，又仗着他自称干爸给我的胆量，鼓足勇气说，团长，要不我以你的身份和别人聊天？
    　　
    这样行吗，人家看不出来？他拧着眉头问。我说看不出来，这叫虚拟角色。你瞧这里还有：“中校在线”“50军人”，但并不一定就是军人。
    　　
    虚拟？角色？呵喝，有意思。他满面充满了好奇，感觉这个讳莫如深。我用鼠标指着姓名栏说，你看，这里有几十个人在线哪。
    　　
    他定睛瞅了瞅，把手扶在我的肩膀上说，好，你聊吧，我倒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。那一刻，我感觉的一股父爱的暖流从肩膀上淌下来，流遍全身，最后一直暖到心窝里。在这样幸福陶醉中，我晃动鼠标随意点了个名字： “弯月”。
    　　
    　　
    　　
    （五）
    　　
    这次的网上聊天，我精神抖擞，十指翻飞,使键盘稀里哗啦地把团长的口语转化为汉字，并加上自己酸溜溜的暧昧色彩。整个聊天的气氛，跌宕起伏，错落有至。时而如江海之波涛，时而似平湖之涟漪。团长很高兴，夹烟的手指不停地指点。灿烂的笑容，仿佛回到了我这个无忧的青年时代。
    　　
    。。。。。。
    　　
    团长让我问她：为什么来军人聊天室。
    　　
    对方回答：因为这个地方干净，我也崇尚军人生活。
    　　
    团长说：你了解军人吗？你知道部队生活的情况吗？
    　　
    他喝了一口茶，看到对方说：看你表面是个开心的人，也许并不快乐。
    　　
    团长怔了一下，放下水杯说，你告诉她：聊了这么久，始终感觉你有些悲观，别这样，其实生活还是充满阳光的。
    　　
    对方回答：每个人都有郁闷的事情，你没有么？
    　　
    团长说：人生本身就有很多的无奈，我们何必太在意。你不要刻意追求形式，更不要太注重结果。
    　　
    对方问：如果不追求形式，又不要结果，那么过程还有什么意义？
    　　
    这话对于我一个十九岁的男孩来说，有点抽象！我眨眨眼，向团长发出求救的目光。他深吸了一口烟，说：生命本身就是一段历程，如果非要结果的话，那么结果就是死亡。
    　　
    对方没有就此评论，而是把话题一转：大家都说四十不惑，人到中年，我们真的不再迷惑？
    　　
    团长说：无论迷惑还是清醒，人，都是一生！路，还是要走！
    　　
    看到这话，我想鼓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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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对方答：是的，可能生活已经使你麻木，就象温水里的鱼，井底里的蛙，没电的马达。
    　　
    看到此，我们惊谔地对视了一下，又面向屏幕。团长挠挠头皮，深思了几次想发言，但没有说出来。
    　　
    见此情景，我灵机一动，打上字：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。
    　　
    对方回复：好同志，你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！(笑脸)
    　　
    团长也笑了，我赶紧说：呵呵，开心吗？
    　　
    对方回答：开心，认识你很高兴，希望再次见到你。
    　　
    我连忙回复：怎么，要走吗，难道来也匆匆，去也匆匆？同是天涯沦落人，相逢何必曾相识？
    　　
    对方答：非也，我本将心向明月，无奈明月照沟渠。
    　　
    我仿佛见到过这句诗，但又想不起来，便问：什么意思？后面还缀了一长串的问号。
    　　
    对方说，你只是搜肠刮肚地想知道我的情况，而我却对你却一无所知，这样不公平。